面对超过一个欧洲大国的流动人口现实之忧,能不能为全国统筹的改革落地打好基础,能不能为“最后一公里”扫清障碍,能不能通过简政放权简化异地结转的手续,须以更大的勇气和智慧应对,以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不断攻城拔寨
有位吉林农民工,在河北秦皇岛干了10年,后又到北京打工,却发现养老保险很难接续,而且将来领取养老金时还得把河北与北京的养老保险转至吉林;哈尔滨的老两口来深圳与子女同住,看病却不能在深圳的医院刷医保卡,只能用现金,再回哈尔滨原单位申请报销,为此老人在两地几乎“跑断腿”……媒体上披露的这些事,读来总让人一声叹息。
近日召开的“人口、劳动力流动与空间集聚”全国学术研讨会上传来的信息,更让人心情复杂。据透露,全国跨省流动人口约有1亿左右,其中九成以上是劳动年龄人口。也就是说,像上面提到的因“异地养老看病”而发愁的人,绝非少数,而是规模相当庞大,比欧洲人口大国德国还多出近2000万。作为当今中国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自由流动”被视为一种进步表现。可以想见,这个趋势非但不会消失,甚至还可能扩大。
正因此,能否自由地立足、幸福地安定,异地保障就成为必须跨越的门槛。其中,养老与医保这两个关乎生老病死的大问题,更现实而急迫地横亘眼前,对现有养老医保体系提出严峻挑战。
或许有人不解:既然银行早就实现了全国联网结算,养老医保怎么就不能联网漫游呢?既然京津冀的手机用户都能取消漫游费,异地医保就不能更简便易行吗?其实,人口流动带来的难题,远比资金流动的技术问题复杂。劳动力从落后地区向发达地区迁移的趋势未变,使得人口流入地和流出地的老龄化程度差异拉大,加剧了不同地区养老医保负担的不均衡。单就“养老”来看,2014年,河北、黑龙江、宁夏三省区的企业职工养老保险金出现收支不平衡,不得不动用历史结余的基金。地方发展的压力,让制度的阻隔有了更多现实利益的考量,却令跨省打工的人们成为飘荡的蒲公英。
应该说,养老、医保全国统筹的实现,可以帮助突破这个利益藩篱,破解这道难题。但现实中,仍有不少阻碍。区域之间基金结余不平衡,人口赡养比不均衡,信息化建设不统一,以及各地政策、标准和养老医疗资源不一致等因素,决定了完成全国统筹的难度,需要寻求最大的利益平衡点,处理好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关系、地方和地方之间的关系。这将是一项长期、艰苦、细致的工作。
改革,惟其艰难,方显勇毅。实际上,顶层设计已经启动。养老金全国统筹写进了“十二五”规划纲要,今年已是收官之年,改革方案出台在望。国家卫计委、财政部也联合印发意见,到2020年,全国大部分省份要在具备条件的定点医疗机构开展跨省就医直接结报。尤其令人欣慰的是,城乡养老保险接续的制度高墙去年已经打破,今年新农合跨省就医结报试点开始“起跑”……当此之时,能不能为全国统筹的改革落地打好基础,能不能为“最后一公里”提前扫清障碍,能不能通过简政放权简化异地结转的手续,各种难题和障碍还须以更大的勇气和智慧应对,以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不断攻城拔寨。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漂泊……”歌手许巍呐喊出了流动时代的《执着》。理想执着不息,漂泊的故事还将继续精彩,但唯有制度化消解社保后顾之忧,才能让漂泊的心灵不再无依,让流动的步伐不再惶恐。期待暖暖的改革,给予流动的人们更多安定,让他们顺畅融入他乡,共享发展成果。